採訪、撰文：管之岑／換日線校園大使
2021 年新冠肺炎持續肆虐，全台累計確診人數已經破萬，三級警戒後民眾進入居家模式，也帶動外送經濟浪潮。
外送業者透過推動「無接觸送餐」幫助民眾安心抗疫，逆勢帶動外送「宅」經濟成長，然而第一線外送員面臨平台砍薪、高染疫風險及職災傷害，卻鮮少成為關注焦點。本次代表《換日線》專訪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籌備會發言人蘇柏豪，本身也是外送員的他指出：「消費者不能同理我們，公司平台不聽訴求，政府也沒有明確作為。」 並表示，外送員願意站在第一線，然而非常時期，希望大家體諒外送員無法盡善盡美。
全國外送產業工會籌備會成立目的為抗衡勞資、向政府提出訴求，並希望勞動部針對外送員修專法，在承攬、僱傭制中找到新的出路，以保障外送員權益。
心事誰人知──第一現場的困境
談及外送員第一現場的困境，蘇柏豪在電話另一端表示，「我們配備如同一般民眾，戴口罩、面罩及攜帶酒精。」他提及市面酒精先前被民眾搶購的風波，「外送員想團購酒精還不符合資格，工廠只接受學校及大眾運輸交通工具公司職員的訂單。」
現下各大場所禁止飲食，為保持社交距離，外送員只好在空曠場域進食，卻怕引起民眾側目，但「試想哪個外送人員想頂著大熱天外食呢？」除了防疫配備，解小便也成問題，各地廁所不開放外借，加油站廁所也改減半開放，外送員「只得自己想辦法。」
顧及外送員與點餐者安全，平台端推出「無接觸送餐」，然而近來一名高雄外送員送餐給居家隔離者，對方使用現金付款，外送員申訴平台端卻不了了之。蘇柏豪表示，「疫情爆發後，這類事件層出不窮，對外送員而言已是日常。隨著手機支付興起，刷卡門檻降低，必須要明確強制落實無接觸送餐，降低外送員染疫風險。」
他也分享，「雙北政府無接觸送餐政策不明確，如 Uber Eats 指示外送員送餐放至『門口』，指的是『大廳門口』還是消費者『家門口』呢？」這也顯現外送員跟消費者間產生衝突，平台端和政府的指令不清難辭其咎。
僱傭還是承攬？一種關係，各自表述
為了配合尖峰時刻的訂單需求，今年 3 月 Foodpanda 和 Uber Eats 調整薪資計算方式，本就屬於高職災風險族群的外送員，又因政府、平台並未針對防疫措施提供完善保障，雪上加霜。蘇柏豪表示，「低薪、高染疫風險、職災保障不足」是外送員面臨的困境，「我們遊走在灰色地帶，政府沒有做出明確規章，保障基本薪資、社會保險及平台應負的企業責任。」
勞動部歸類外送產業為僱傭制，然而平台端卻沒有勞健保或完善的車險、意外險，職安保障明顯不足。他指出，現下制度並不適合外送產業，畢竟外送產業沒有從業人數限制，且城鄉對於制度偏好不一，長期遊走在承攬制、僱傭制中間地帶。雙北外送員資源及平台選擇性多，因此偏好「承攬制」；其他地區外送平台寡占，專職人士較多，故偏好「僱傭制」。
制度比一比：承攬制 V.S. 僱傭制？
| 差異性 | 保障性 | |
| 承攬制 | 承攬人依照約定「完成工作」即可，案主沒有過多指揮、監督權利。 | 承攬人依照約定「完成工作」即可，案主沒有過多指揮、監督權利。承攬人與雇主產生糾紛依「民法」解決。 |
| 僱傭制 | 受雇人接受雇主的管理、監督、考核及獎懲。 |
《勞動基準法》保障勞工權利，發生糾紛可以向地方政府「勞工局處」申訴。雇主必須負擔勞工部分勞保、健保、就業保險、退休金。 |
（資料參考：關鍵評論網）
現下不少外送兼職人員轉任專職，蘇柏豪認為，新興外送產業早已跳脫典型勞動，「我們希望在僱傭及承攬制間創造新制度，適用未來任何非典型雇用職業，包括外送產業。」
蘇柏豪表示，「雙北外送員工作時間彈性，自主選擇性高。經過統計，氣溫 35 度以上、10 度以下及雨天，外送員出門工作比例低。」談到職災風險，蘇柏豪提到台灣是機車王國，馬路如戰場，一般騎士事故車禍率為 2-3%，換算成外送員馳騁馬路的時間，則投保事故率應為 20%。蘇柏豪說，透過與政府溝通，希望外送平台了解，公司不該為求獲利而壓榨外送員。
盼中央宣佈明確政策規範，徹底落實無接觸送餐
蘇柏豪表示，「非常時期，政府與其發佈建議性指引，不如強制落實。」外送員上樓規定，目前由各縣市自行規範，如雙北勞動局沒有硬性規定外送員不能送餐上樓；台中、高雄政府則規範只能送至一樓取物處或管理室，風險保障有所差異。
外送員是物流產業重要的一環，綜觀各國不論實施嚴格或寬鬆性封城，都視外送員為「關鍵工作人員」（Essential Worker），蘇柏豪說，「沒有外送員存在，會增加台灣染疫風險。」
當問及想對訂購外送的消費者說些什麼？蘇柏豪表示：「非常時期，我們無法做到賓至如貴，大家請相互體諒，外送人員的防疫也很重要，畢竟他們也有家庭。而外送員一天面對上百名消費者，倘若一個外送員中獎，接觸的消費者也必須進行居家隔離。希望大家做到無接觸送餐，不要使用現金，達到較佳防疫效果。」
外送政策──國情大不同
放眼全球，國外外送員交通事故頻傳，外送勞僱關係也激起熱議。西班牙 5 月通過「外送法」，認證外送員為法定員工，引起工會不滿，表示專法保障範圍狹隘，僅包含外送員，而非其他「零工人口」，另外專法距離實施尚有 3 個月，外送平台可能藉機裁員以減少應付薪水。一位 Uber Eats 發言人也指出，「外送法將嚴重衝擊外送自由工作者，他們不希望被認定為受僱員工。」
義大利米蘭法院則於 3 月以違反職業安全法，對四大外送平台（Uber Eats, Glovo, Just Eat 及 Deliveroo）祭出 7.3 億歐元（約 245 億新台幣）的裁罰，並表示平台應給予外送員防護裝備，包含安全帽、手套、螢光背心、防疫口罩及公司車。
台灣自主封城，外送員是撐起「三級警戒，居家辦公」的前線關鍵，在城弄之間穿梭，把溫飽送到每個需要的角落。我們能做的，便是以信用卡代替現金付款、下樓取餐當運動，期許消費者多一分關切，外送員少一分擔憂，繼續共同守護家園。
《關於作者》
管之岑
出生新北，定居台中，家鄉在仰光，自認果敢人。關注更多緬甸時事的內容，鎖定「咦，緬甸怎麼了？」
執行編輯：蕭又寧
核稿編輯：孫雅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