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內閣解讀》逆風中求維穩？「老虎型老闆」賴清德的盤算

「賴清德想做什麼樣的總統？」

距離520上任還有一個多月，所有媒體都在問這樣的問題。作為台灣民主化以來第一個同一政黨延續執政的準總統，從賴清德的人事佈局或許透露出端倪。

4月，民進黨陸續揭露三波人事，曾任民進黨主席卓榮泰領軍擔任行政院長，副院長為前文化部長、青平台基金會董事長鄭麗君，國發會主委龔明鑫轉任秘書長。最高三長就定位，內政和財經等部會陸續開牌。

除反對黨批評為「獨、老、南」之外，輿論沒有太多尖銳負評，連前立委沈富雄都說，賴清德是很小心的人，選的也都是老實人，新內閣較無污點，國民黨很難再做戰狼式鬥爭。但新上任的經濟部長郭智輝和工程會主委陳金德，仍引發新一波攻擊。

整體來說，仍和外界的期待有落差。「他的起手式偏向保守、穩定。我比較意外的是，沒有大開大闔的格局，」台大政治系教授張佑宗直言，賴清德曾說要落實民主大聯盟，原本期待會組跨黨派內閣，現在看來第一線都是自己人，「他要主導的意味滿強的。」

英規賴隨，蕭美琴成外交執行長

出手朝向「維穩」，對賴清德或許是不得不的選擇。總統職權中，以國安和兩岸外交為先，然而「賴清德的立場很清楚，經驗卻不多，」一位不願具名的政治學者觀察，曾經有幾次失言，甚至引來美方嚴正關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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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總統大選辯論時，他說「要把中華民國當作兩岸的護國神山，到底是要促進和平，還是要給台灣帶來災難？」雖然隨即修正為「中華民國憲法」，卻被對手拿來大作文章。

去年7月賴清德在宜蘭時，也一度脫口說出當「台灣總統可走入白宮，所追求政治目標就已經達成，」不但《金融時報》報導，也促使美國官員尋求解釋。

賴清德多次說他的外交路線是「蔡規賴隨」，背後有更實際的考量。

持平而論，蔡英文8年任期內，在外交上和美國建立實質關係，同時拓展台灣的國際能見度，所能留給繼任者的最大資產即國安外交團隊，「他有辦法說不用，自己另起爐灶嗎？」這位鑽研國際兩岸關係的政治學者說，賴清德很清楚，最省力的方法是走蔡英文路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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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賴清德請準副總統蕭美琴領軍交接小組，而蕭美琴也在3月時，祕密率機要國安人員赴美國和歐洲，即可看出蕭美琴等同是「外交執行長」，賴清德個人則偏重在內政，找信任度、穩定度、配合度均高的人，來執行他的意志。

「永遠的秘書長」卓榮泰讓派系接受

面對朝小野大的強勢立法院，賴清德也曾多方考量人選，從現任行政院長陳建仁、國安會秘書長顧立雄到企業家童子賢等，最後由卓榮泰出線並不令人意外。

卓榮泰雖然是議員、立委出身，但連龔明鑫在宣布人事記者會上都開了個玩笑，稱他是「永遠的秘書長。」翻開他的個人資歷，從總統府副秘書長、代理秘書長、民進黨副秘書長，而在賴清德擔任行政院長時，卓榮泰即是行政院秘書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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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，綠營在九合一大選中慘敗，黨主席蔡英文辭職下台，卓榮泰在黨內中生代的共同推舉下扛起黨主席重責，這也意味著，卓榮泰是各派系人馬都可以接受的人選，「政治圈中往往是不滿意，但可以接受，」政治評論員吳崑玉說，2020年總統選戰獲得大勝，雖然不見得是他個人的功勞，但「在黨最危急的時候，他是願意出來扛的人。」

話雖如此，黨內高層卻不諱言，卓榮泰的政治歷程幾次重大轉變，都是在派系喬不出結果的狀況下出線，「他是典型妥協下的人選，大家都認為他『無害』，」他說，「無害或許是人和佳，卻不必然是最好的領導。」

信任圈裡用人，避免未爆彈、自走砲

從目前所曝光的人事安排，也可看出賴清德的個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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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賴清德是典型老虎型老闆，」吳崑玉觀察，「他愛管事，也有能力管事，他要的是可以徹底執行、貫徹他的意志的人。」事實上，即使是在總統競選期間，所有事都是他說了才算。

雖然外界批評他都用自己人，但也唯有信任圈內的人才不致有未爆彈，更不能有「自走砲」。當年陳水扁喊出「全民政府」，所找的第一任行政院長就是國民黨籍的唐飛，雙方磨合不過才136天左右，就因唐飛堅持續建核四，和民進黨的理念不合而「被身體不適」下台。

「賴清德現在所做的是風險控管，不能有絲毫的疏失，」吳崑玉不諱言，大家都以為用人要超越黨派，實務上卻多數落得失敗，以國家希望工程的總督導是鄭麗君，龔明鑫負責財經相關政策，身段柔軟的卓榮泰就是擋在他們兩人前面的「人肉盾牌」，發揮穿針引線的功能為政策開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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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以國會現行生態，卓內閣上路勢必跌跌撞撞。台灣自民主化至今，上次出現「朝小野大」是2000年陳水扁執政時，但情況和這次完全不同。

強勢新國會，政治僵局亟待打破

觀察新國會的運作愈來愈強勢，張佑宗憂心忡忡地說，過去扁政府時期，是行政院要推政策遭立法院阻擋，現在卻是立法院執意要推政策，反過來是行政院在擋。從環島高鐵草案到反年金改革復議案，都是國民黨主動提案，卻未必獲得多數人民的支持。

「行政權和立法權如何劃分，是未來非常關鍵的點，」張佑宗直言，未來勢必衝突愈演愈烈，執政黨若只是強調溝通協調，恐怕無法解決問題。

行政院政策推不動、國會又干預行政權，「以後行政立法的僵局會很嚴重，這才是我所擔心之處，不是只找會溝通協調的人就好。」

他認為，執政黨應該要有更大的格局，和在野力量溝通，也表示對在野的尊重，從權力獨享到分享，「我認為至少禮貌性徵詢是必要的，畢竟現在是在為國做事，而不是為黨做事。」

行政院團隊尚未完全成形，但橫亙在眼前的卻絕非一條康莊大道，從總統、院長到部會閣員，相信都有深切體認，順風順水的時代再也一去不復返，這一次打的是結結實實的逆風仗，習慣掌控一切的老虎賴清德的高度，或許就決定了未來4年的政局是動盪或不安。

以前後兩任總統的用人風格，一位綠營高層說，蔡英文即將卸任，相信歷史對她有一定的評價，但不可否認，她用曾經有競爭關係的賴清德擔任副總統，甚至支持並協助他選上總統，這就是「包容力」。

賴清德想做什麼樣的總統？或許就在這一念之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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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已公布內閣名單】

• 行政院長卓榮泰（前民進黨主席）
  副院長鄭麗君（前文化部長）
  秘書長龔明鑫（國發會主委）
  發言人陳世凱（前台中市議員）
   
• 內政部長劉世芳（前立委）
• 交通部長李孟諺（行政院秘書長）
• 法務部長鄭銘謙（北檢檢察長）
• 教育部長鄭英耀（中山大學校長）
• 文化部長李遠（作家，筆名小野）
• 經濟部長郭智輝（崇越集團董事長）
• 數位發展部長黃彥男（中研院資安專題中心執行長）
• 國發會主委劉鏡清（資誠創新諮詢公司前董事長）
• 金管會主委彭金隆（政大商學院副院長）
• 公共工程委員會主委陳金德（前中油董事長）
• 國科會主委吳誠文（南台科大校長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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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責任編輯：王儷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