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島嶼行旅

咬一口炙燒siraw飯糰

咬一口炙燒siraw飯糰

進化中的日出禾作

文‧鄧慧純  圖‧林旻萱

2024 12月

結合了台「美」日創意的炙燒siraw飯糰。

高二那年,阿美族的黃瀚才17歲,就決定要留在故鄉台東關山鎮的電光部落務農;離鄉讀大學,是要學習新觀念、新的田間技術;大學畢業那年創業,成立「日出禾作」,堅持實踐有機農法,他說:「如果今天我不做了,全台灣的有機農產就少一個人。」

保存阿美族的傳統食

留在部落裡生活,還另有原因,「我對於阿美族文化十分有興趣,希望更沉浸在阿美文化環境裡學習,留在部落就是一個必要手段。」除了種植有機稻米外,他跟阿嬤學做siraw。siraw是指生醃豬肉,是原住民重要的傳統保存食,在沒有冰箱的年代,豬肉取得不易,逢重要日子才會殺豬,如何保存豬肉,各家都有自己的講究。

各地區又有不同的材料,黃瀚解釋:「台東縱谷地區,如池上、關山、鹿野一帶的阿美族比較特別,豬肉在二次發酵後,會再加入熟飯或是熟糯米飯。」米飯糊化後與肉的酵素混合,產生乳酸菌,略帶微酸,吃起來像伊比利豬火腿。

今(2024)年夏天,跟東海岸南竹湖部落的年輕人約好,去採集東海岸版的siraw,「東海岸的做法是加入酒粕,越陳越香,還帶點紹興的風味。」

黃瀚把阿美族傳統的siraw,做得像日本板前壽司那樣的質感。

台「美」日的創意:炙燒siraw飯糰

把自己種植的稻米煮成熟飯,裝進木製的壽司模具中,米飯被壓成方塊狀;再將siraw切成厚度約0.1公分的薄片,鋪在飯糰上,拿出噴火槍將siraw稍稍烤過,這是「日出禾作」在慢食節中,結合阿美族siraw與日式握壽司的獨創料理「炙燒siraw飯糰」。

黃瀚解說,部落以前是一手抓飯,一手拿siraw吃。但順應市場需求及衛生考量,如何讓傳統風味更平易近人,才想到用日式押壽司的造型,再考慮到適口性,把siraw切成薄片,加上炙燒,「炙燒後香氣會變得很豐富,梅納反應完,口感會帶有一點焦甜感,油脂被逼出來後,跟飯融合在一起吃後,更加順口滑潤。」

這轉變不僅讓部落老人家驚艷,更隨著黃瀚到義大利慢食年會分享,成為代表族群的特色飲食。今年更獲得美食家徐仲推薦,成為首份台灣人觀點的「500盤」及「台東100碗」美食評鑑的店家。

黃瀚跟阿嬤學做siraw,他指出各家有自己的講究,各地區也使用材料,如縱谷的池上、關山、鹿野一帶會加入熟米發酵,東海岸則用上酒粕。

讓大夥兒一起成長的慢食市集

黃瀚接觸慢食,也是從產地餐桌計畫開始。加入慢食行列,也形同他的一場進化史。他聊起當初做部落導覽,才發現日本人曾經在電光部落種咖啡,讓他也去買了一組工具,手沖咖啡給遊客品嚐。在「醒腦餐桌」的慢食節裡,認識了許多台東在地的咖啡店家,大家會一起討論研究咖啡知識,他也學習烘豆,如今處理咖啡是他最享受的時光。他在吧檯後娓娓分析,電光咖啡屬於在低海拔環境培育的豆子,質地較軟、鬆脆,風味偏向堅果核桃的調性,說著一口好咖啡的黃瀚,看來自得又自信。

還有讓店家絞盡腦汁把自家產品做各種嘗試的慢食節「主題餐桌」,黃瀚舉「起酵餐桌」為例,談論發酵主題,黃瀚揣想其他國家的料理模式可否也應用在siraw上,他參考了日本四國地區用稻草炙燒鯖魚,剛好自家種稻,也有稻草,「表層燻黑以後,再切片,會變得像美式燻肉的感覺,吃起來又是siraw的風味,帶更多的煙燻感,表皮焦脆,很好吃。」

把阿美族的siraw做得像日本板前壽司那樣的質感,他的咖啡更通過ISO14067碳足跡國際驗證,成為台灣第一家國產零碳咖啡店家,這一切都是在慢食節中得到啟發與學習。

日出禾作是台灣第一家國產零碳咖啡店家。

出餐就是說菜

請教黃瀚,阿美族的飲食文化跟慢食如何對話呼應?他會告訴你:「我覺得慢食強調的優質、純淨、公平,其實跟原住民飲食的概念是一樣的。」阿美族要宴客,一定是把家裡最珍貴的菜色端出來,在竹篩上,會擺上新鮮的野菜、新蒸的糯米飯、用新鮮豬肉醃製的珍貴的 siraw,這是慢食裡的「優質」、「乾淨」;阿美族的農務日常是以換工去滿足彼此的需求,當中更富含技術交流的成份,直接呼應慢食的「公平」概念。

聽著黃瀚滔滔不絕說著阿美族的故事,參加慢食節增進的另一項技能是「說菜」,「這些故事都會跟客人分享,我的出餐其實是說菜,把阿美族的文化說出來讓更多人知曉。」

黃瀚仍堅持有機農法,他說,飲食與環境、土地是相扣連的,也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