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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歲為了唱歌離開生長的南方澳漁村到了台北，張震嶽一路累積不少身分與成就：暢銷歌手、音樂製作人，拿過金曲獎，近年也擔任對岸選秀節目導師。市場幾波改朝換代，新一批的年輕人仍然認識他。城市讓人功成名就，但山海的呼喚無價，浮華的產業沒有淘洗掉他體內純樸的血液，父母是阿美族人，繼承了原住民樂天與熱愛自然的個性。沒工作時，張震嶽會離開台北往東找地方衝浪或露營，他想，總有一天他會帶著全家移居台東，到時也許弄個餐車生意，今天想去哪衝浪，車就開到哪。未來如果在台11線上看到張震嶽開餐車時，不用太驚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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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攝前一日張震嶽就開著露營車先到了台東的白守蓮部落，現在也叫比西里岸（Pisirian），是阿美族語，就像你也可以稱呼張震嶽為海雅谷慕（Ayal Komod）。沒人比張震嶽更適合天然質樸的東部，無論漢名「張震嶽」或阿美族名「海雅谷慕」，字面上已命中注定般的包山包海，他常說：「自己的靈魂在東部，身體在台北。」每次來台東時他盡量開車，走蘇花公路從蘇澳到花蓮市，再轉台11線到台東，他會放慢車速，沿路的感覺是他無法形容的平靜，即使可能招來後方車輛的喇叭聲。老婆的娘家就在台東白守蓮部落，這讓熱愛東部的張震嶽多了一個來這裡的理由，他說有一種歸屬感。加上愛衝浪，東河那邊有好浪點，逢年過節到台東，他就拎著板子去衝浪，後來乾脆在白守蓮留了一張板子，省去攜帶的麻煩。
張震嶽熱愛的事，通常只能在沒有屋簷的地方做，像是衝浪，又例如「野營」，這個背後代表龐大戶外運動市場之一的新潮詞彙，其實只是張震嶽的童年日常。小時候父母會在假日帶他與姊姊到山裡野餐或海邊抓魚，然後過上一夜，他喜歡那種自在又無聊的狀態。
他有個YouTube頻道「Komod Ayal」，裡面一個去年底開始上傳的影片系列叫「山林老北」，名稱夠直白，很張震嶽。內容主要是他至今五個多月的幾次「獨營」，意思是參加露營者只有他本人與一隻叫「阿米斯」的邊境牧羊犬。拍攝風格清淡，例如15分鐘片長裡只見他無聲搭著帳篷或進行野炊，偶爾才拉近鏡頭說一些話，沒有花式剪接或高頻語速，與時下講求抓眼球與效率的影音風格背道而馳，但他舒服。「老實說裡面也沒什麼內容，就看我在那邊不知道搞什麼可以搞一個晚上，但那就是真實的狀況啊。」
這是張震嶽令人羨慕之處，既忠於自己又能活得挺好，不是人人都能這樣。「現代人太過於在乎別人怎麼看，尤其網路發達，我們拍東西的目的是什麼，純粹希望更多人按讚嗎？這樣就變得有目的性，事情就變得沒那麼純粹。」做為公眾人物，他明白形象與流量的重要，但如果把這當做追求目標，他說這樣會很累。「我寧願給別人更真實的東西，不管你今天看或不看。像是拍影片，現在很多YouTuber一定拉很多業配，介紹裝備什麼的，如果我今天都在講這個，那我才怪咧。反正機器架著就做我的事，鋸東西、搭帳棚，簡簡單單。我常說，懂我的人就懂，不需要刻意拉攏誰，喜歡就喜歡，不喜歡就慢走，我的個性是這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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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震嶽從來不是乖乖牌。早期他的歌大膽直白，是有話就說的搖滾青年，2001年以「DJ Orange」身分發行過兩張電子音樂專輯，2004年成立台灣最早推動華語嘻哈的音樂品牌「本色音樂」。然後2013年反璞歸真，發行《我是海雅谷慕》並獲金曲獎最佳國語專輯。當外界以為叛逆男孩終於轉大人時，2015年他又與本色旗下的熱狗和頑童MJ116組成「兄弟本色」，繼續以嘻哈翻天覆地，隔兩年擔任《中國有嘻哈》節目導師，年輕世代可能是這麼認識張震嶽的。總之一路以來，沒人能定義他的風格，連他自己都不願意。
「我其實不太會去分我是哪一派的，所以什麼音樂類型我都會去嘗試。我對音樂的看法是包容的、寬廣的，不會只喜歡某種音樂，Rock 'n' Roll Never Die或Hip-Hop Forever，我沒有這種東西，就是喜歡或者好聽我就聽。所以我的音樂創作裡面有很多不同元素，這也不會怪。」
小時候他聽父母唱原住民歌謠，國小開始跟著姊姊聽中外流行歌曲，上了高中到台北，開始接觸更多元的音樂如另類搖滾與Hip-Hop。「自己一直不斷在吸收音樂的養分，演變成現在創作的音樂風貌。但即便我再怎麼搖滾或Hip-Hop，一定會有一些好聽的慢歌，木吉他Acoustic這些東西，這是我的基礎。」去年他發行以愛情為底色的EP《遠走高飛》，12月開始舉行「情歌嶽」巡迴演唱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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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說接下來要做什麼樣子的音樂？其實我對於情歌一直很感興趣，而且很會寫，但因為我自己的感情經歷，已經不是像以前那樣子，20年前去夜店把妹或談個小戀愛，就會有些歌。現在因為有了家庭、小孩後，心境上變得很平穩，所以我需要別人的故事。」他認識一對住在台東都蘭的情侶，數不清分分合合多少次。女生的文筆好，張震嶽問她要不要把經驗寫出來，於是有了一首還未發表的歌〈虧欠〉。
「我跟她說，寫詞主要有兩個部分，主觀跟客觀。主觀部分就比較自我，客觀的部分是把聽歌的人拉過來，讓人感同身受，覺得我跟歌裡面這個人好像喔。她寫了兩、三千字吧。我就把她的文字濃縮，副歌我有兩句是一定要留下來：『可不可以讓我離開你，我並沒有虧欠。』其他就是從她的歌詞拿一些可以用的。」這首歌成了一個範本，之後他找了很多朋友，問對方想不想寫，寫不出來沒關係，幾千字的故事也可以，然後丟這個範本給他們。EP的同名歌〈遠走高飛〉就是這樣產生，來自他認識的一個花蓮女生。
「反正就是男朋友要跟她分手，理由就說妳不夠獨立，想要有各自空間。很酷喔，她沒幾天就自己搬到花蓮了。她雖然是花蓮人，但家人都住台北，只有阿公還住在光復。但她就是有這個勇氣跟決心就來了。她在這邊什麼都沒有，從找房子開始，然後住在花蓮市，這樣也過了一年了。我覺得這故事滿好玩，就問她，要不要把這經驗跟我分享一下，我想寫成歌，然後〈遠走高飛〉就出來了。」
那〈虧欠〉呢？他說應該會發表。接下來還沒有什麼發片計畫，但歌持續在寫。「所以接下來會往情歌方向去做，但是我現在唱歌跟表演方式和以前也不太一樣。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唱法或者是嗓音變得比較成熟，年輕時聲音比較高比較細，現在怎麼變得有點千年老痰卡在喉嚨的感覺，我覺得那就是成長，另外一個不同的味道，我也很喜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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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紀就是這樣，無論你喜不喜歡都會逐年累計。5月2日過後，張震嶽迎來自己的46歲。「我對於年紀不會有太多壓力，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太多好玩的事等待我去發現，好奇心還是很強烈，我看我的國高中同學，他們是就那個樣子了，當然他們可能不是住台北，狀態不一樣，很慶幸我可以繼續保持一個很年輕的心態過生活。我覺得這跟我的好奇心，跟對這個世界的視野寬廣有很大關係。因為你一直不斷在學習，接觸很多新奇事物。我常告訴朋友或同事，不管怎麼樣，三分鐘熱度都沒關係，就怕你對這個世界失去熱情。這很重要，至少你有去試，但你連去試的力量都沒有，那很快就會老了。」
不在意年紀，但生日願望還是有的，他希望因為疫情而中斷的「情歌嶽」巡演能盡快重新開始。「我現在的願望就小小的，希望能唱更多的城市，台中、高雄、花蓮啊，台東我也想再唱一遍，太好玩了。那跟收入沒太大關係，因為錢都投資在燈光音響上，我也分不到什麼錢，但就是一種分享。我們把音響做好，大家來聽，台下的人可以聽我唱一些比較慢的歌，那個接觸是很隱私的，但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。所以我希望這樣子的演出，小小的，一千多人的，可以一直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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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來的疫情打亂許多人的生活，對張震嶽來說，有些計畫被迫暫緩，如辦幾場演唱會。有些則可能因此提前，例如弄個行動餐車的生意。到台東東河時張震嶽喜歡去一個叫「熱帶低氣壓」的地方，是一位布農族女孩與她日本籍先生開的店，最早是因為兩人都愛衝浪而開了衝浪店，是當地最早一批做衝浪生意的。後來愈做愈好，發展成餐廳跟民宿，也會培養當地的孩子學習衝浪與參加比賽。張震嶽喜歡這個故事。
「那一天跟我老婆聊天還說，我們搬來之後要幹嘛？就覺得可以弄個餐車，做得很好吃。然後在網路公布今天在哪裡賣，或是我想在東河衝浪，餐車就開過去，順便衝浪，賣早餐也好，反正弄個餐車就對了，這樣也不錯。因為疫情關係，大陸的工作目前看起來還不明朗，所以開餐車這個計畫可能會提早實現。」至於食物誰負責？張震嶽回答老婆比較厲害。「我跟你講，結婚就是這樣子，老婆做，老公吃，最後老公變胖後，老婆說你怎麼變胖？啊都你餵的啊。」很張震嶽式的回答，滿載他目前的幸福日常。
阿美族名：Ayal Komod
生日：1974∕05∕02 星座：金牛座 血型：A型 作品：〈就是喜歡你〉〈愛的初體驗〉〈愛我別走〉〈乾妹妹〉〈分手吧〉〈思念是一種病〉〈破吉他〉〈遠走高飛〉 經歷：高中時參加木船民歌比賽，與唱片公司簽約，1993年發行首張專輯《就是喜歡你》。退伍後合發行《這個下午很無聊》與《秘密基地》等專輯，創作多首〈愛的初體驗〉〈愛我別走〉〈乾妹妹〉〈分手吧〉暢銷單曲。2008年與樂壇大哥羅大佑、李宗盛、周華健組成「縱貫線」樂團，展開為期一年共54場世界巡迴演唱。2013年發行《我是海雅谷慕》，獲金曲獎最佳國語專輯，2017年參加《中國有嘻哈》擔任明星製作人與評審，節目上一句「我覺得不行」成為熱門金句。2019年發行EP〈遠走高飛〉，並展開「情歌嶽」巡演。
文─Leo Chen 執行─蕭雅馨 攝影─江凱維 服裝造型─王懷祖 編輯助理─潘保霖 商品提供─A-Teamwork Distribution、Daniel Wong、Dunhill、Givenchy、Goopimade、Indice Studio、Invincible Taipei、Loewe、Obeiobei、Septíème Largeur、2020 Eyehaus 特別感謝─賴亞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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